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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叽文学www.wajiwenxue.com提供的《寻找纪佳敏》 13、借酒浇愁(第1/3页)
杰作将盛酒用的雕着菱形图案的玻璃杯贴在眼睛上,滚烫的眼泪在滑落的时候瞬间降温,毫无热度的顺着冰凉的玻璃杯掉落在桌面上。不要有人看见。他透过金黄色的液体热切的观察周遭,它们发出令人颇感安慰的信息。这间他随意闯进来的小餐馆生意惨淡,鲜有声响。面积不大的店堂规则的摆放着十几张桌子,空无一人,除了杰作,墙壁和地面都抹拭干净,光滑可鉴,桌子也崭新如初,一切都表露着人迹罕至才有的生意气象。
饭店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,男的在营业台边坐着玩手机游戏。手机里不时发出赞叹和鼓励的声音。杰作仔细听了一会声响,想判断出他玩的是哪款游戏,竟一无所得。说来他也算是资深游戏迷了,虽然没有打过比赛,在高手面前也不堪一击,但他的长处是涉猎广泛,什么游戏都玩。连续很多年了,很少有爱好可以始终如一的坚持下来。玩游戏时,杰作带着那种并不快乐的抵触情绪沉迷其中,不玩则已,一玩就是好几个小时,一个人度过休息日时,游戏时间是一天一夜或两天两夜。猜不出店主的游戏名称让他颇为丧气。
店主的老婆将一碟有些疲沓的咸香花生米放在桌子上,又折回头取了碟芥末金针,都是不冒一点热气的凉菜,“需要米饭吗”她贴心的问。
杰作用穿透酒液的涣散般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,是那种随便可以在公交车上拉出来的家庭妇女的长相和装扮。脸部干瘪无光,滑腻无用的肉都在肚子处聚集,隆起并下垂,和她低靡的目光一样闪出安于天命。她的手糙且油腻的在黑色围裙上蹭了蹭,杰作醉意微醺的摇了摇头,看着她穿着灯芯绒布的灰色裙子一摇一摆的离开,是灰色的或者土黄色的也不一定,肥硕的臀部有节奏的抖动着。手中酒杯的颤动加剧了这种晃动的频率,大块肥硕的肉就这样滑稽可笑的抖动着。胃里突然一阵抽搐,无数酸水搅拌着欲倾盆而出,他又猛呷了口啤酒想要压回去,有些止不住的汹涌让他不禁低着头,噙着眼泪趴在桌子上。
一整夜在雨水里奔波,等到悬着的心放下来了,才发现早已饿的有些虚脱。他想这中间可能也补充过食物,泡面,啤酒,还有一些别的什么,烟或者便利店的牛肉干,滋味全无,只是作为食材一一送进肚子里。这些萎靡情绪下进取的食物现在无不愤恨的在他胃里叫嚣着。杰作的胃作为身体的一部分不可避免的衰退了,无力消化这些复杂顽固的食材,任它们在胃里东游西撞。
他有些晕眩,趴在桌子的一角忍耐着。下午的阳光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粒分散在阴影里,这些小光粒在玻璃窗子边上交汇,形成厚而模糊的光芒。餐馆的酒红色玻璃窗格在这两处光的奔汇里沉湎,像贪婪的猫睡眠中划出的美丽弧线。时间暗流般涌动着,中年妇人也安然的坐在餐馆的窗户边上晒太阳。雨夜过后,多好的太阳啊,杰作意识混沌的酣睡着,湿热的呼吸喷在桌子上,溅出一朵朵行迹不清的花朵图案。
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醒了,胃里难受的闹腾也平息了,像急速行驶的火车在刹车之后平稳惯性的缓慢滑行一样,他的脑袋充斥着脉脉温情的东西。一双手,一双女孩的并不娇嫩,但也光滑白净的手,轻轻的拉开了阳台墙角的一块砖,那块砖是松动的,拉开后是仅容拳头大小的洞,斑驳着铁锈的盒子表面依稀可辨的松露巧克力图样。女孩费力的打开,咔嚓一声,铁锈掉落了一地,盒子里粗糙的石头,霉斑的子弹,软塌的钱,金色的锡箔纸,还有那干枯蜷缩的两朵向日葵,像重新呼吸到新鲜氧气一样焕发出光芒,一种熟识一切的,亲热的暖流从耳朵里缓慢轻柔的滑进来。杰作想起夏日午休的时候,他和纪佳敏一起躺在那张狭促的床上,杰作隔着挡在两人中间的被子,睡意全无的看着纪佳敏读书。
她那安静缓慢的声调,时隔多年以后,依旧探着柔软的触角,炽热不安分的在杰作的胸口爬来爬去,时刻能够挑起他那刺痒和胀痛并存的欲望。杰作在这种欲求里似幻似真的发出满足的痉挛。
桌子轻微的摇动,尚在羊水里的婴孩听懂了母亲的热切诉求,潮汐涌动般柔软的翻了翻身。他眯着眼等待温暖褪去。这一切不过是清醒之前梦呓般的迷恋。
而那个女孩的手,却更加真切了。
杰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准备离开。桌子上的菜一口没有动,也没有撤走。见他起身后,老板娘也欠了欠身子,挪动着要起来。他掏出钱夹向店主自我解嘲般的说“刚上完夜班,太困了”店主立马露出理解的神色。
而那个女孩的手,却更加真切了。
走出小餐馆,外面的阳光温煦真实的多,钱夹里一张女友嘟着嘴的照片他抠了出来,看了一会,终究扔在了身后的垃圾箱里。
有时杰作会觉得,生活连绵不绝,彼此之间没有界面凌冽的切割,含含混混的穿插流动着,就像过了八年他突然想回佳和园拿回那个铁盒子一样。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泾渭分明的横平竖直,它们延绵着时断时续的曲线,有一部分消失了,但影响依旧在,有一部分存在着,却并不举足轻重。它们会怎样,他就会怎样。他觉得他是被决定的。
而那个女孩的手,却更加真切了。
杰作想起那时他和纪佳敏常常坐在小区中央的四方花台子边上讨论。他喜欢福尔摩斯,纪加敏喜欢《简爱》,那时她总是反复朗诵其中的一段:
“但一两天后我知道,坦普尔小姐在拂晓回房时,发现我躺在小床上,我的脸蛋紧贴着海伦·彭斯的肩膀,我的胳膊搂着她的脖子,我睡着了,而海伦——死了。她的坟墓在布罗克布里奇墓地,她去世后十五年中,墓上仅有一个杂草丛生的土墩,但现在一块灰色的大理石墓碑标出了这个地点,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及“resurga”这个字。”
纪佳敏当时指着花簇里一朵枯萎的紫蓝色野花说“这和花朵一样有种让人哀伤的优美”她暗灰色的眸子发出懵然的光,像是在空气,泥土,花朵,云际中捕捉了什么常人不易察觉的东西,杰作猜是极细小极细小的水粒,水分子,结成了一道雾,网一般攀布在她的眼睛上。
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她的神情了,多变的,幻化着的,却永远笼罩着雾一样的神色。
而那个女孩的手,却更加真切了。
而那个女孩的手,却更加真切了。
而你的手,却更加真切了。
你向我展开了呼唤,像罗彻斯特在遥远的地方呼喊简爱。
杰作仰仗着酒精的催眠,一股脑的坐在了出租车上。去佳和园啊,师傅,他急乎乎的说。与此同时,心里涌动着一种急切的冲动,一种抛开一切获得崭新呼吸的冲动,那是在水里快要溺死的人才能感受到的迫切渴望,渴望呼吸啊,杰作。
可是在佳和园下车后,清冷空气里,陡然就酒醒了,那种长久攫取他热切渴望的无力感,再次铺天盖地的砸来。杰作,你为什么而急切呢,那个声音在心里说,让你急切的是多么虚空的存在啊。杰作木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,觉得脑袋被巨大的虚幻砸中,恍惚而模糊。
天空的光有一些暗,并不是阴天的缘故,因为秋日的云层是白而稀薄的,杰作抬头望了望,昏黄的太阳还十分的大,稳稳当当的漂浮在空旷广袤的云层上,杰作想不明白光线不够清脆的缘由,便伸出手去触了触,细小的粉粒状般滑腻的空气,他的手在浓稠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潮湿难看,杰作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手了,短短几天吗,还是从什么时候它不知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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